一整天忙下来,宁昭喝得头晕脑胀,脚不点地,最后好不容易躺下来了,什么旖旎想法都不剩,更何况,他现在心心念着的都只有一个人,虽然那个人,没有大红喜衣,没有万人空巷的婚礼,也不能与他同拜天地,甚至在圣旨上,只有简短的一句带过。
但就是这么一句话,充沛润泽了他在宫中苦闷枯燥的生活,他盼了那么久,思念而不能相见的佳人,终於是属於他的了,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地在黑暗中窃笑,像从前在母后眼皮底下,偷吃到美味的点心。
一夜无梦。
翌日起来,庄瑜起得极早,一睁眼,人就清醒了。
她往常在府里,虽然是庄家的大小姐,但规矩可是一样不落,自然不可能赖床,昨夜并未圆房,她亦没体会到所谓的‘浑身酸痛’,於是动作稳健地下了床,门外早有丫鬟候着了,就等自己的传唤。
庄瑜转头看了眼床上,太子倒是睡得香甜,她略加思索,只开门让她的随嫁丫鬟盈秋打盆水来,她蹑手蹑脚地踏进新房,替小姐净脸后,又从梳妆台里摸出一把晶莹莹的白玉梳,十指灵活地替她把全部头发都盘了上去。
她凝视着铜镜中的自己,这就嫁作人妇了,连梳个头发,都有别样的讲究。
盈秋低头贴紧小姐耳边,笑嘻嘻的低声说:“小姐,你今天可真漂亮!”
“嘘,胡说什么呢,还喊小姐?”庄瑜板起脸,半晌终於也被镜中的成熟打扮逗笑,主仆两人都脸带喜意,最后还是主子重新端起范儿:“秋盈,这里是宫中,不比庄府里,这里出了问题,我就保不住你了,以后行事,还是小心着好!”
“怕什么呀,这东宫里,小姐……娘娘不就是主人么?娘娘总不会让奴婢受人欺负吧?”
“这种话不能再说了。”庄瑜叹气,训道:“东宫里,我的确是太子妃,但可别忘记,东宫之外,还住着许多贵人呢,待会等殿下起来了,更衣后还得去跟皇后娘娘请安,再说了,侧院里不还住着魏家姑娘……”
“那算什么,侧妃,不就是个妾。”
秋盈不屑地呶呶嘴,庄瑜心里却不大好受,这时,床上的宁昭翻了个身,挣紮着要起来了,她连忙把丫鬟赶了出去,新婚第一天,决意要一人侍候好夫君更衣,一尽发妻的责任。
宁昭睁开眼睛时,头都是昏昏沉沉的。
他喜好杯中物,酒量却是一般,平日为了准时起床上课,都是一杯起两杯止的,昨夜欢庆,他大条道理能大喝特喝,每一杯都是琼浆玉液,这时,本来觉着艳俗的红被窝也顺眼起来了,他翻滚了一下,更是对这暖洋洋的红被浪恋恋不舍。
“殿下,您起来了?”
庄瑜屈膝候在床边,端是极谦卑的模样。
“嗯。”
宁昭心想,你能不提醒孤这么残忍的事实不?
他忍痛下床,整个过程都是迷迷糊糊的,在庄瑜的服侍之下完成,换上华服,腰间的荷包有些扎眼的陌生,不等他发问,她就羞涩地低声说:“这是臣妾出嫁前绣好的,擅自挂了上去,如果绣得不好看,臣妾取下来就是……”
“无妨。”
庄瑜闻言忍不住满心的喜悦,浅浅微笑从美好的唇形中漾起,她低声谢恩。
她最爱女红,这荷包上的牡丹也是绣得活灵活现的,细节处亦绣得很是精细,通身的华贵气派,喜庆又粉嫩的红配粉,让宁昭一再以指腹摩挲荷包表面,不知道宝妹妹爱不爱这种女人们的玩意儿,平日总见她朴素得像个丫鬟,到了这东宫,他定要给她高贵的穿着头面。
“殿下,这会我们要去跟皇后娘娘请安罢?”
庄瑜轻声问。
“嗯,走吧。”
太子宁昭心不在焉地应道,郭嬷嬷早来过了,对着光洁如初的被子虽然没说什么,但他肯定母后到时候又有话说——唉,要是能早些见到宝妹妹就好了!
到了坤宁宫,皇后的心情是既激动,又不满。
激动的是,从牙牙学语,到长成丰神俊郎的少年郎,儿子大婚成人,带着媳妇儿来见她了,就是贵如国母,也不禁唏嘘。只是大婚之夜并未圆房,就足够让她烦恼了,这养儿子的,就算成年了,也不能放下心来。
选立储君的数项标准,一是大婚了否,大婚意味着成人,定性,二是有没有子嗣。
有子嗣,才能证明他具有把皇室血脉绵延下去,使国家长治久安的能力。
皇后急着让他们圆房,小夫妻生活和不和谐倒是其次,她是绝不愿意,让二皇子先生下皇孙来,她恨不得在他迎娶正妃之前,太子的儿子就会得打酱油了。
她长眉一蹙,昭儿不圆房,该不会是因为奉仪萧氏吧?
想起那张平凡的脸,与她仔细选出来,容貌气度出身万中无一的太子妃,该是云泥之别才是!
“回娘娘,太子殿下与太子妃殿外求见。”
“速传进来!”
皇后被自己的设想气急,大婚前,昭儿千答应万答应自己不会因为一个萧氏而冷落正妃,她才允了他的要求,顶着陛下的些许疑惑把她在赐婚旨意捎带上……
察觉到娘娘的情绪波动,郭嬷嬷低声劝道:“太子应该不是个糊涂人。”
“……但愿吧。”
皇后缓下脸色,却忍不住疑虑丛生。
作者有话要说:一卷的完结,蹦出了好多留言啊……
大家么么大!
谢谢你们的支持!话说太子妃要是知道太子一晚上想的什么,估计要心塞死…
两人的电波压根对不上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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