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弥远抬了抬他有些浮肿的眼皮,他这年纪熬了一夜,也算是难为他了,这会儿他的脸色更加白了许多,眼袋也看上去肿了一些,他翻翻眼皮冷笑了一声道:“韩学士此话何讲呢?难不成认为此诏书有假不成?”
这个韩姓大臣不由得有些语塞,毕竟这里是朝堂之上,而且宣旨的乃是内侍省的黄门太监,要说这诏书是假的话,还真是有些说不过去,但是他最终还是强硬的答道:“下官不敢,只是对此诏书心存疑虑罢了,想请史相给诸臣解释一下此诏的由来,也好让诸臣明白此事!”
史弥远也早料到这份诏书颁布之后定会引起朝中一些人的诘问,早已想好了一套托词,扭头在殿中上朝的大臣脸上巡视了一遍,其中不少人也正在看着他,等候他的解释,但是当他们的目光和史弥远的目光碰到一起的时候,大多数人都立即垂下了眼皮,他们这些人岂敢像这个韩学士一般向史弥远诘问呀!故此只能低着头等着史弥远对此事解释了。
随着史弥远的目光,朝堂上大部分人都低下了头,这让史弥远颇有点洋洋自得,论权势,现在纵望南宋朝堂,可以说绝对无人可与他相比,只有区区数人支持太子,这让他不由得信心大增了起来,开口轻咳了一声之后,答道:“此事既然韩学士问起,那么本相也就解释一下好了,当今圣上龙体欠安不假,但是正因为如此,为了我大宋江山社稷着想,当今皇后娘娘才会下懿旨收成国公为皇子,此行也是为了大宋江山的未来着想,此乃杨皇后懿旨,难不成韩学士还要找皇后娘娘问诘不成?”
史弥远直接将杨皇后抬了出来,要知道现在赵扩病重,后宫之事都由杨皇后一手打理,何况立皇子之事乃是人家皇家的家事,只要抬出杨皇后,自然可以堵得住悠悠众口,这种事情也由不得太子党的人反驳什么。
韩学士听罢之后,便立即明白了其中的原委,知道此事已经无法逆转,史弥远这个老贼定是又说动了杨皇后,要重新立一个皇子出来和太子赵竑直接相抗了,而不用问,这个沂王养子贵诚则早已是史党那边埋下的伏笔,这个史贼果真老辣,这件事看来他早就开始运作了,直到现在才将那个在京中从不怎么现山露水的贵诚给推到了前台,可以说他们太子一党这一次再失一局,又让史弥远朝前迈出了一大步。
于是太子一党的众官员立即脸上露出了一片苦涩的表情,他们知道这将使那个赵贵诚获得了一个和当今太子分庭抗礼的身份,接下来的事情他们真的有些不敢想了。
就这样太子一党的人带着灰暗的心情在退朝声中离开了大殿,眼下他们面对着史弥远一党的祸心,却毫无一点办法,别说与之对抗了,即便是他们想见一面太子,现在也成了一种奢望,但是这也并不代表他们就此服输,史党虽然权倾朝野,但是也不见得就滴水不漏,毕竟朝中还是有许多人不愿看到史弥远这次废立成功的,一些忠良之士很希望太子赵竑登临天下,能将史弥远一党扫出朝廷。
史党虽然可以控制内城乃至皇城,但是他们却不能完全封锁宫中一切消息,支持太子的那些人自有途径查知宫中的情况,而且他们在帮着太子和史弥远斗了这么多年之后,没有积攒一点力量,故此在他们离开了大殿之后,所有人也都立即开始在城中奔走忙碌了起来。
这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时刻,内城之中自从宣布了贵诚被册封为皇子之后,便再一次暗流涌动,各方势力开始摆出了最后对决的态势。
而这个时候偏偏高怀远这里也出了问题,问题还恰恰出在他非常信任的华岳身上,华岳被高怀远派去领兵监控诸班直的动静,但是在他得知了史弥远的整个阴谋之后,便当即要罢工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