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秋秋来得仓促,只能在医院附近买了一些水果,近来天气有点热,贵一点的水果看起来都不新鲜,她才挑了一些比较新鲜的苹果。

她自然是不知道孟诗萱此时此刻在想什么的,她见孟诗萱孤零零的,脸色白着,还觉得孟诗萱有些可怜。

“诗萱,你什么时候回去上课?”印秋秋削着苹果,道:“班上的人都很想你。”

其实班上的人都快忘了她了,印秋秋这么说也是出于好心。

“你腿伤再好一点就回去上课吧,我可以扶你的。”

孟诗萱觉得印秋秋就是在落井下石,就是在幸灾乐祸,这么催促自己回学校干什么,又想看自己的笑话吗?学校那群人,看她是什么眼神,印秋秋会不知道吗?

她的态度越发冷淡了起来:“回学校干什么,以我的成绩,即便是最后一两个月不去学校,高考考个首都的大学也是绝对没问题的,你操什么心?”

瞥见印秋秋手中苹果一顿,她像是想要发泄心中的所有负面情绪和怨恨一般,补了一刀:“你先管好你自己吧,你爸把你塞进竞赛班,结果你成绩一直班内倒数,考个一本都困难,你还有时间操别人的心。”

印秋秋:“……”

印秋秋白着脸色,不认识般地看着眼前这个多疑而出言伤人的孟诗萱。

孟诗萱也冷哼一声,躺下去,盖上被子不理她。

印秋秋忍了忍,还是将苹果削完,放在床头柜上,这才转身出去了。

只是,出去的时候,她觉得对现在孟诗萱变成了这样感到有些悲哀。自己和孟诗萱之间说是虚以委蛇也好,说是真情实意也好,总之姐妹的情分全断了,或许这是她最后一次来探望孟诗萱了。

*

印秋秋走后,孟诗萱在床上辗转反侧,用手背搭着眼睛,脑子里面闪过的全都是这几天台金老路闹事的那群人闹哄哄的混乱暴力画面。

当时她的确是联络了其中一个工人,让那人在钟悠悠的车子出现时,给钟悠悠一点颜色瞧瞧。

但是万万没想到,事后她雇的那个人对她说,弄错了人,砖头差点砸到了钟家少爷钟玺佑的脸。

孟诗萱当时听了就怒了,无论如何,她还是不想伤害到钟玺佑的,不过好在钟玺佑没什么大碍,就是便宜钟悠悠这一遭了,她倒是幸运,总是有人替她挡去灾祸。

孟诗萱愤怒地把钱支付给了雇佣的那个人之后,清理了一下自己的财产。

现在,她手中除了钟氏给她的那套房子和现金,还有孟倩入狱之前急匆匆给她转的一笔钱,这笔钱孟诗萱暂时不会动,用另外一张卡存着。除此之外,沉驰此次交易转给她的这笔钱,法院应该还没有追查到……

对,得赶紧转移才行,否则迟早会从沉驰查到自己身上来。

孟诗萱这样想着,便急匆匆地下床,她脚伤本来就是多此一举住了院,走路完全没问题,也不疼。

她换上衣服,将自己的行李收拾好,匆匆出了医院。

正要打车,忽然就见停车场那边开来一辆车,车牌号很熟悉,正是钟家的车。

从昨晚到现在,孟诗萱一直没有合过眼,她就知道钟父最终肯定会猜到,泄露钟氏商业机密的是自己。查出这种事情对于老谋深算的钟父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他若是连这点智商没有,他也不配在商场混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竟然来得这样快。

孟诗萱心脏砰砰直跳,宛如上刑场。

其实她心里还抱有一丝期望,希望钟父这次把自己叫回去,是想要和自己说开,或许自己痛哭一番,他就会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

可是,车子开到她面前以后,钟父的助理从驾驶座走下来,看向她的眼神却是无比的冷漠,甚至隐隐夹杂着一丝厌恶。

这个曾经对她亲切无比的助理现在竟然这样看着她。

孟诗萱一下子就被这种目光给激怒了。以前钟父的助理对她是很好的,自从钟悠悠来了以后,对,什么都是这个钟悠悠!

“老周,你怎么这样看我?”孟诗萱强装镇定。

老周心里冷笑,为什么这样看你?你心里没有点逼数吗?这次若不是钟小姐,钟氏就要彻底被你害惨了。

但老周也懒得和她多说,直接开了后座的车门,公事公办道:“孟小姐,钟总有事请你过去一趟。”

这里是医院,老周不可能强行把孟诗萱推上车。孟诗萱的确害怕去见钟父这一面,可她知道,即便现在自己跑了,以后钟父也有的是机会把她捉过去。

这件事情必须要面对,再怎么着,钟家能拿自己怎么办?自己又不是钟氏的人,难不成还能犯什么经济罪?

于是她定了定神,将喉咙里的紧张咽了下去,才弯腰进车。

*

钟家别墅。

钟父、钟母、钟玺佑都在家里,钟家气氛沉沉,十分冷凝。

钟玺佑今天也没去上学,他就是想等孟诗萱过来,当面好好质问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以前她在钟家的时候,钟家难道亏待过她吗?竟然联合外人一起要把钟氏弄破产!

外面艳阳高照,钟家里面的气氛却是无比死寂。

钟父的脸色很难看,铁青着脸,桌子上摆着那份被孟诗萱窃取过的文件,他威严无比盯着那份文件,叫走过的下人都不敢吭声,很少见钟总怒成这样了。

而钟母心里则是乱糟糟的,她简直没办法相信这件事实,自己养育了十八年的人,品行竟然一步一步堕落不说,居然还勾结外人干出这种将钟家置于死地的勾当!

早知道会这样,十八年前她真的该将这个孩子——

总之,她现在真的后悔死了!

孟诗萱走进来之后,就感觉到这非同寻常的气氛,她稳了稳心神,怯怯地叫了一声“爸、妈。”

她抬眼看了眼周围,这栋别墅她已经三、四个月没回了,一切都如此陌生。

这里没了她,好像完全没被影响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