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瑜好笑,“那今日,就由我带你细细看一遍湘廊的景色。”
冬青带着路,将湘廊的大街小巷走了个遍,直走到脚软,几人相顾无言。
“……好像湘廊也没什么好看的,就是大了些,路上行人穿得好了些。”
时不时能看到达官贵人从街上路过,看到大户人家的小轿一颠一颠,不知里面坐的是贵妇人还是娇小姐。
冬青白了瑾瑜一眼,“不然呢?你来过一次,又怎么会不知道?”
瑾瑜叫屈,“我来过就是顺着这条路,拐几个弯,在破庙呆了一天,周围都是乞丐。”
“吃些东西,然后回去吧。”李言卿不想看这两口子你来我往,招呼吃东西而后各自回屋。
瑾瑜和陈君然没有异议,走这一天,剩下的几天都不用出来走了,安心看书。
剩下这几日,冬青倒是每天出门,推销挑花刺绣。
瑾瑜他们三个大男子一直待在房内,补习着自己薄弱的部分。
一转眼到了八月初八这日,今日考生要进场。
大清早陈君然就叫两人起床洗漱,带上考篮,装上笔墨文具和膳食,赶去考场。
乡试考场在城的东南面,却不称考场,大门正中悬挂“贡院”二字的牌匾。
主持乡试的主考官和副考官都是朝廷委派的翰林学士与内阁学士,而不是地方学政。
地方学政官只能负责主持院试选拔秀才,统管地方的县学府学学官。
因为主持科举的所有人员都是临时委派组成,就断绝了事前通气舞弊的机会。
据说考前两天,也就是八月初六时,所有考官入闱,需举行入帘上马宴,内外帘的考官都要赴宴。
宴会结束后,內帘官进入后堂,监视官会进行封门,内外考官便不再相互往来,內帘官只负责批阅试卷,旁的事一律不准参与。
冬青依然送瑾瑜到考场门前,也就是贡院门前。
进入贡院例行搜身,确认准考文书无误,便从头到脚搜身,确保没有夹带,才准进入贡院。
瑾瑜对于搜身这事已经麻木,任由别人上下其手,搜完跨进贡院。
乡试的考场有考棚,是独立的小间,一人一间,称为号房。
院内有专人维持秩序,各自进入一间号房,外面的人就会挂锁将门锁上。
这都是瑾瑜从陈君然那里听来的,他觉得要是幽闭恐惧症,铁定参加不了这坑爹的考试。
瑾瑜正往里走,却听门口有骚动。
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搜子在一个考生身上搜到了夹带的小抄。
已有侍卫扣住一白面小生,那小生本来就白的面色更白,嘴里大呼冤枉,那不是他放在身上的,是别人放的为了栽赃他。
“哦?意思就是说这纸上的不是你的笔迹?”
把纸条递到小生眼前,那小生嘴唇蠕动片刻却没有回答,看样子这字迹确实是他的。
“押下去!”
这小生说不出所以然,自然无人去细究,在你身上搜到的夹带,又是本人的字迹,默认你准备作弊。
小生喊冤的声音远去,瑾瑜心里打了个冷颤,方才电光火石间,想着若那小生说的是实情呢?
那只能说明那小生交友不慎,能拿到他的字迹,而且偷偷塞到他身上不被察觉,定是十分亲密且让他不设防。
瑾瑜只觉得细思极恐,怪不得人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还好他运气好,没有人想起用这招来对付他,否则他可能要完。
“走快些。”
瑾瑜愣神时,被人催促走快一点,后面还有一大摞考生等着入场。
立刻加快脚步,领了考卷后,随着指引进入一间号房,刚进入就有人把门拉上,听闻挂锁的咔嚓声。
他就这样被锁在这间小格子里了,要在这个小格子里待上三天,与世隔绝,不到一场考试完结束不准出去,吃喝拉撒睡还有考试一并在内。
所以这个号房,是考场也是宿舍。
现在天色还亮,缝隙里透进光亮,瑾瑜打量了一下这个号房。
不得不说这号房真是小得可以,难为他一米八几的壮汉,在里面只能打个转身,要是躺平了,头脚都能顶着墙,难以伸直。
号房内陈设十分简单,只是上下横了两块木板,一块当桌子,一块当椅子。
陈君然说,这两块木板都是两用的,当你答卷时它们是桌子和椅子,当你睡觉时,可以把它们拼起来当床。
除此之外,还有官府提供的一根蜡烛,一个炭盆,和……一个有木盖的桶。
一般情况来看,蜡烛用来照明,炭火用来取暖做饭,这有盖的桶,肯定是用来解决屎尿问题的。
瑾瑜暗自庆幸,还好官府比较人道,配的是有盖子的桶,要是没盖子的……那可能要死人。
毕竟八月还不算太冷,屎尿本就闻不起,再放在这不是很透气的小隔间里发酵,只怕酸爽无人能忍。
没想到古代想当个官这么辛苦,先不说这些乌七八糟的事,就说一个人独立关在一间号房里三天,心智薄弱的人岂不是要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