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牛在门口喊道:“二叔,大狗,你们还醒着没?有没有看见大河?大河……”
“看见了,在这呢。”瑾瑜忙打开门,把大河推过去,“不要闹别扭,跟你爹娘回去。”
大河目瞪口呆,他都来不及说一句话,就被推出去,眼睁睁看着木门哐啷一声关上了。
把大河送走,瑾瑜松了口气,“大伯母果然偷鸡不成蚀把米,算计不成贴了本,还不让人说。”
冬青轻叹一声,“害人终究害己,人就是不知道知足。”
瑾瑜上前握住冬青的手,缓缓道:“我啊……是个例外,我只要有冬青就很满足。”
“没脸没皮……”
“我们歇息吧,娘子。”不由分说拦腰抱起,大步跨进卧房。
夏夜苦短,白日冗长,虽然睡眠会有所欠缺,倒是给足了农忙下地的时间。
六月地里的新土豆已经成熟,可以挖来吃了。
瑾瑜带上冬青,跟着家人去地里刨土豆。
长时间做一件事也会疲乏,偶尔换另一件事做。
男丁用锄头把土豆挖出来,女眷就跟在后面将土豆捡起来装进口袋里。
三狼一直跟在冬青旁边,试图把地里的土豆用嘴含起来放进口袋。
结果土豆光滑圆溜溜,只得用力咬住,因为牙齿太锋利,好端端的土豆就被咬了几个牙印。
冬青把三狼推开,“不要你捡,去那边趴着。”
虽然三狼是一片好意,但被损到的土豆压根放不住,会从破口开始腐烂。
这些土豆,至少要吃到明年开春,要是袋子里有烂土豆,还会感染别的土豆一起腐烂。
遭到冬青嫌弃,三狼哼唧几声,耷拉着脑袋走到一边,眼巴巴看着卖力干活的众人。
顿了顿,撒着欢跑到瑾瑜身边,用爪子刨起了土豆。
倒是被它给刨出不少,比之用锄头挖,土豆被刨烂的几率还小了不少。
一家人看着三狼轰然大笑,大狗低头撸了一把三狼的头毛,“二狗捡头狼,不咬人就算了还能跟着干活,不错不错!”
土豆在捡的过程中要分类,个大圆润的放一边,这是人的口粮,平时用来做菜做晌午。
个小圆润的又放一边,这是来年的种子,明天春天拿来种在地里。
剩下的,就是个小,难看又有洞眼儿的土豆。
冬青看着这些品相难看的土豆若有所思,“看这个收成,大个儿的就够吃了,这难看的要怎么办?”
翠枝想了想,“以前收成好的时候,咱家喂着有猪和鸡,人不能吃的土豆都喂了动物,只是两年灾荒下来,咱家除了人和耗子,别的什么活物都没了。”
冬青嘴角一勾,“那……不如我们去买两头猪和几只鸡回来喂养?这些不能吃的粮食就可以喂它们,而且来年我们就能吃上自己喂的猪了,不用再时时去买。”
王氏擦了擦汗,笑道:“成,我听说你陈叔家有一窝猪崽子,长得差不多了,近些日子正准备卖呢,咱得空去看看,合适就买两个回来。”
前面正在使劲挖土豆的大狗停下手,笑得一脸傻气,“真好,都说鸡荒狗饿年,连续两年的灾荒,我还以为苦日子还得熬两年才能回以前,没想到咱家半年就恢复灾荒之前的境地。”
“是啊。”李老汉在一边搭腔,“全靠了冬青,冬青来咱家第一天二狗就不傻了,现在二狗有了赚大钱的手艺,冬青还出手艺让翠枝跟着卖点心,要不是这样,现在咱家照样只有二三两存银。
旁的人一阵附和,好在最初听了翠枝和瑾瑜的话,留下冬青这个福星。
冬青被众人夸赞,一时有些不好意思,什么福星不福星,不过是比深山沟的人多几分手艺罢了。
况且,她若是福星,这辈子便不会如此凄惨,从有记忆开始,就没一天好日子。
想着,抬眼看了一眼瑾瑜。
若真要说起来,这个男人是她此生最大的幸运,如此,也就不怪老天让她前半辈子颠沛流离。
恰好瑾瑜满脸笑意看着冬青,两人的视线就这样直直撞上,冬青立马败下阵来,低头忙着捡地上的土豆。
瑾瑜笑意又加深几分,冬青是福星,于旁人他不清楚,但至少于他而言确确实实是的。
要是没有遇上冬青,此时不知何种光景?
人,生而有情,他的寄托,他的支柱,他的牵挂,都属于冬青。
冬青于他而言,就像精神鸦片,戒不掉断不得。
一家人在地里忙了一天,晚上回家时,各自背了一麻袋土豆,只不过女眷背的麻袋小一些。
毕竟女子体力比不上男子,力气也小得多。
瑾瑜背了一百来斤,觉得没到极限,反而来得健步如飞。
这是他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以前空手爬几层楼梯都脸色煞白力不从心。
瑾瑜走在冬青身后,看着冬青背着一个小麻袋,吭哧吭哧往上爬,不禁伸出手拎住麻袋,轻轻往上提了提。
冬青走着走着,觉得背上轻了一些,她也没在意,只当是背得时间久了,习惯了这个重量,就不觉得有多重。
翠枝和王氏跟在瑾瑜后面,脸色有些复杂,第一次见这样的事儿。
要是舍不得自个儿媳妇出力,直接拿过来一起背着不就行了?非要做这种更加费劲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