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修躬身请退。
他一出门,魏霸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他沉默了片刻,喝道:“给我传王双和隐蕃来。”
……
郭修刚刚离开,刘敏的副使就登了门。
魏霸看着副使,半天没说话。
这是一个熟人,那个曾经被他打断一条腿的玉面郎刘钰。
刘钰腿上的伤已经好了,可是心里的伤很显然没好。看到魏霸时,他眼中有隐隐的杀气,薄薄的嘴唇咬得紧紧的,仔细听,能听到牙齿摩擦的咯咯声。在他的脑海中,也许正在嚼着魏霸的骨头。
魏霸忽然笑了起来:“成都一别,有七八年了吧?”
刘钰强压怒气,躬身一拜:“承蒙将军挂念,钰感激不尽,铭记在心。”
“哈哈哈……”魏霸摆摆手:“你就不要客气啦。我也清楚,你们父子和我们父子是解不开的死结,不指望和解啦。现在,他们两个老的在下面斗,我们两个小的在上面斗,也算是棋鼓相当。说吧,你想怎么斗啊。”
“将军误会了。”刘钰的脸色平静,平静得近乎冰冷,话却是一句也不错。不得不说,即使是和魏家父子争斗的时候,刘琰当年也不算怎么失态,除了那张俊脸,表面功夫做得好,也是他能得宠的重要因素之一。只是遇到魏家父子这样不讲理的粗人,他们才屡屡受挫。刘钰当年有点纨绔,可是现在的他却很得体。
看来几年近乎禁闭的生活让他学了不少乖。
“钰这次奉陛下诏,与刘将军一起任使者,前来为将军加冕,也是想亲眼见证一桩盛事。”刘钰再次拱手施礼,语调越发的平静:“钰不才,为刘将军前驱,前来与将军商量一下相关的事宜。毕竟这不是普通的接诏,还是隆重一些为宜。”
“是么?”魏霸语带讥讽的笑了笑,心道你是想亲眼见证我封王,还是想亲眼见证我掉脑袋啊?
“当然。”刘钰的话说得来越从容:“不知将军准备何时接诏?”
“捡曰不如撞曰,请刘君回驿馆稍候,我准备一下,选个吉时,便派人通知诸位。”
“甚好。如此,钰告退,在驿馆静候佳音。”刘钰说完,躬身告退。
魏霸没有吭声。他没有对刘钰发难的意思。就目前而言,他是当之无愧的胜利者,有什么必要再和刘钰斤斤计较。找他的麻烦,不仅掉身份,更容易惹人非议。丞相派刘钰为副使,弄不好就是一个伏笔。发生了冲突,将来把责任推到刘钰身上,说成是私仇,也并非不可能。虽然大家都不说,可是谁都知道,刘琰是死在魏霸手上的,刘钰为父报仇是天经地义。而他本人如果豁出悟姓命,要趁着魏霸接诏,身边没什么护卫的时候下手,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刘钰本人大概也知道这个意思,可是他依然来了。可见,他也猜到丞相是打算对魏霸下手了,所以,他明知这一次有来无回,他也来了。
有仇不报,无颜立足于世。刘钰这几年在成都一定过得很憋屈。苦难可能磨炼人,今天的刘钰,已经不是当年那个轻浮浪荡的纨绔子弟,他被仇恨炼成了一把带毒的刀。
他会不会是丞相准备的另一把刀?魏霸看着刘钰离去的背影,心里升起一个念头。他还没亲眼看到郭修说的那个曾经在唐述山修炼过的高手,可是从他的面相来看,这人很容易辨认出来,任谁看到他,都不会掉以轻心。区别只在于可能想不到他会那么厉害。而刘钰则不同,他以前是个纨绔,现在身体也不强悍,在生死关头,不会有人太在意他。可是这样的人,只要在利器在手,同样能一击致命。
更何况魏霸觉得他在行走之间,有意掩饰着什么,动作不是很自然。
“你觉得刘钰会武技吗?”魏霸问道。
“很难说。”敦武摇了摇头,他和魏霸朝夕相处的时间太久,即使魏霸这句话问得有些突兀,他依然把握住了魏霸的意思。“他脚步轻浮,不够沉稳,看起来不像是有武技的样子。不过,我听珍英说过,道门中有一种禹步,和他刚才的步伐非常相似。如果是真的,那他至少有点棘手。”
“禹步?”魏霸皱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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